年少轻狂二 ： 小学篇

刘飞宇和爪子（二胖）所在的那个江南小村有百十多户人家，依着一条南北流向的小河随居两岸！
听老人讲小村存在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然而却从取消科举考试到飞宇这代村里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本来村里应该会出一个的，那就是大飞宇10岁的一个远房叔叔。他学习成绩在省高中的年级组里也是个姣姣者，最后竟然高考落榜。大家都遗憾地认为：名额给有权势的冒了，具体也是无处考证。
飞宇还在学二位数加减法时，就已经捧着本钱钟书的《围城》白天黑夜地读，飞宇的爷爷在村里经常说：他那个孙子将来是做秀才的。
在他爷爷咽下人生最后一口气时对围聚在病榻前的亲戚及乡亲们说的还是那句话，因此村里大部分人都相信飞宇将是小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可是飞宇辜负了他的爷爷和村里的乡亲们，他自己总结下来有2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他没有得到那部天书，因为天书一直在二胖爷爷手上。
小时候的飞宇在村里除了佩服落榜的表叔以外，就剩下二胖的爷爷。其实二胖的爷爷在飞宇的心中是排在他的表叔前面的。
二胖的爷爷在解放前是个教员，飞宇每次去找二胖玩，总是看见二胖爷爷戴着老花镜翻着一本厚厚的书，永远是那一本书。泛黄泛黄的纸张好多已经斑斑脱落，就像飞宇和他妈妈上街经过的那座古庙的外墙。飞宇比二胖的爷爷更迷恋那本书，虽然他没有拿在自己手上一回，也曾经向二胖爷爷求给5次还是6次，老人就是书不离手，把它当成皇帝用过的夜壶一样怕到了飞宇手上会打碎或者怕在飞宇手上融化掉。
那真是名符其实的一本天书，二胖爷爷每每看见在一旁痴迷的飞宇总是会把书尽量贴近自己的眼镜，然后告诉飞宇：
“天离地的距离是18万丈3600尺零96步、、、”
“混沌初开到宣统皇帝一共494个皇帝”、、、
“世界上的神仙都是姜子牙给封的，姜子牙足足活了156岁、、、”。
天与地的最后96步都知道？飞宇虔诚问过二胖爷爷，“每个人走路的步子大小不一样的？”
二胖的爷爷严肃地回答飞宇“必须是20岁以上的成年男人、在身体没有负担的情况下、赶集路上的步子。”
飞宇在一段时间内一直观察着大人走路的姿势，并且数着数字临摹着大人走路。
飞宇相信二胖的爷爷保守了更多深奥的秘籍，更加确信无疑那是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书，这时候的飞宇发誓一定要搞到那本天书。
飞宇和二胖做起了交易：用大概69颗玻璃球，其中还有一小半是彩色的外加50张洋片换他爷爷手上那本天书，那是飞宇小时候的全部家产，二胖爽快地接下了这笔大单。
二胖的爷爷睡觉时总是喜欢把那本天书搁在枕头底下，二胖连续下手7次没有成功。
结果刘飞宇焦急地等待了3个月不见二胖的动静，二胖回答飞宇再等等、再等等、、、一直等到飞宇高考落榜。
除了那本天书还有个因素，飞宇觉得自己是喝了村里的水后智商大幅降低。
小学每个学期飞宇都被评为“三好学生”，曾经一篇作文《我的家乡》打败了城里小孩获得全县小学“叶圣陶”杯第2名！
“黎明的曙光解开了黑夜的那件衣裳，晨曦的朝阳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小河两岸，鱼儿在清澈透明的小河里做着晨操，水面上炊烟袅袅，该是黑夜还没有来得及退去的一件内衣呀。岸边的杨柳枝上小鸟叽叽喳喳开始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早晨：一头母水牛带着5头小水牛第一个悠闲地来到河岸边；一群顽皮的猴子互相追逐着、嬉闹着、蹦蹦跳跳倒挂在水里，长颈鹿睡眼惺忪边走边打着哈欠缓缓而来、偷懒的小兔子们鼓着红红的眼睛不断地和大伙打着招呼、、、这就是家乡人一天生活的开始、、、这就是我的家乡、、、”
不知道评委们被刘飞宇的把人比作动物生动打动还是把动物比作人生动而打动，总之飞宇的拟人法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认可，获得2等奖，奖品是一支“派克”钢笔。
飞宇那个村也是江南水乡普普通通的一个村庄，真实的写照是每天早晨村里的男女老少陆陆续续来到小河旁的石板条台阶上：洗漱、淘米洗菜、洗衣服等等，全村人围拢在小河两岸，小河岸边就像是个大型公共卫生间和厨房。
每天早晨飞宇刷牙时经常听到隔着小河两岸妇人的对白：
“三嫂子你窝里昨夜是不是有贼上阿？你家的狗闹了一夜阿。”
“二婶子么的贼阿，那条死狗要作死阿。”
"六阿婆，我家的外孙这几天头上长满了喇噶疮，阿有啥办法阿。”
“ 新阿嫂，否要紧个阿，弄点牯牛筋叶子拌点蛋清朝夜涂2次阿。”
六阿婆一边刷马桶一边和河对岸的新阿嫂拉家常。
飞宇正刷完牙还没来得及漱口邻居六阿婆已经在飞宇的脚下刷马桶了，飞宇最郁闷的事就是刷牙看见六阿婆的马桶。六阿婆的马桶已经破烂不堪，里里外外就和那本天书一样破败。飞宇一直在琢磨那个马桶底下有没有缝隙？会不会渗水？飞宇也没有时间进一步研究，飞似的逃离六阿婆的那个马桶！
小河上游的村是归属隔壁县的，那个村的支书官实在太小了，不然他那句话会和什么白猫黑猫好猫一样成为千古名言。
“宁愿毒死、不愿穷死”，村支书喊着口号带头办了个漂染厂。
漂染厂越办越红，小河水也是越来越红，后来红变成绿、绿变成黑，黑了以后再也没有变色，只是越来越黑。
飞宇终于不用再卖墨水了，用派克笔蘸满小河水在日记本上这样写道：***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村里来了许多长相狰狞恐怖的怪物。怪物挥舞着8只3丈长的爪子，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一尺多的2片獠牙。最先被吞咽的是来不及逃跑的兔子、然后是长颈鹿、猴子、、、、、、
乡干部来了，每人夹着一条烟、一个红包、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唇又回去了！
县里派人来了，每人夹着一条烟、一个比前面厚一点的红包，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唇又回去了！
省里派专家来了，同时带来了一车的仪器、、、
飞宇至今也搞不明白，水都成那样了，还需要仪器吗？这不等于带着听筒、生命探测仪去给一具古尸检测有没有生命迹象吗？
飞宇想到了那本天书，想去那本天书里找到答案！
答案像幽灵姗姗出来了！
经过专家们折腾了几年，那份水质报告终于出炉了：
大王：
关于XX村反映的水污染问题报告如下，小臣们经过现场取样，反复论证。XX村的水质符合GB2099-99-999的质量范畴内，顺便呈上一些那里的风土人情--那里的环境优雅--山清水秀；那里的人民--勤劳善良；那里的民风--淳朴开朗！后面还附加几张不知道是在九寨沟还是千岛湖旅游拍的水面照片，蓝蓝的天、清清的水！
乡亲们没有被穷死，真的被毒死了许多，飞宇亲眼验证了村支书的名言！
在专家们折腾的那几年村里的壮年人一个接一个离世，肺癌、肝癌、食道癌、应道癌、淋巴癌、几巴癌、、、
在飞宇心目中他那个嫂子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在新婚的第一年也离他表哥而去。也就在那一天飞宇不再惧怕死亡，整整一晚上飞宇怔怔地盯着嫂子那张好像沉睡的美丽的脸庞，自己感受自己是傻傻的。
从此活下来的人都变的傻傻的，包括飞宇在内。那一年飞宇的IQ从原来的140降至91！
小学毕业的最后一个暑假飞宇没有在村里的小河里洗过一次澡！